坐落在遠離塵囂、鬱鬱蒼蒼的山林間,此起彼落的布穀鳥叫聲暢催春意;入口的側邊草坪上,豎立著各式雕作;停車場旁翠峰相連、層巒迭嶂;大門前方、在陽光下熠熠發亮的人形金屬塑像叫「逆風而行」,象徵著邁向成功的堅定意志;門前廣場邊還有一條幽隱下行的小徑,路的盡頭是一個古樸的小涼亭,提供片刻典雅的憩息。
這裡不是森林度假區,而是艾多美韓國總部。總佔地約8000坪,主建築包含地下一層、地上四層,面積達4360坪。總部於2019年竣工後,立刻獲得年度韓國建築家協會獎和美國建築大師獎。公司給它取名「艾多美公園」(Atomy Park),少了商業氣味,透顯的是人文薈萃。
文、攝影/沙方采‧圖片提供/艾多美公司
艾多美全球企業總部
地點:韓國忠南公州市
啟用:2019年
取得:購地自建
樓層:地上4層、地下1層
走進艾多美總部大廳,首入眼簾的是一面頂天立地、令人屏息的書櫃牆,隔間由上而下排列了4個具有指標意義的英文字,置頂的是「SPIRIT」(精神)。這家企業督促員工的驅力不是物質享受,而是實現「均衡的人生」──充滿愛、學習、貢獻和認真生活的人生,無一不與內在精神有關。
空間規劃強調相互溝通卻各自獨立
書,象徵著不斷充實。但緊接下來一個轉彎,同樣是書牆,卻搭配了咖啡台和座椅,彷彿又提醒著休閒的不可或缺。「艾多美支付薪資為的不是員工的時間,而是創意思維。」這個理念聚集於大廳,而後分別表達於各樓層的空間規劃——熱力與歡樂、寧靜與鬆弛。
整體設計出自董事長朴韓吉的構想,他注重相互溝通和各自獨立,所以樓層中央是打通的,而小室間各有特性。這也與艾多美要傳達的訊息相呼應——在資訊完全透明公開的環境下,打造出能自由討論的氛圍。所以,你會看到大家盤腿而坐的日式「生存室」和以浴缸為桌、馬桶為椅的創意「Thinking Room」,也會看到開放空間的「自由作業席」、「阿米巴區」、和桌椅外搭了露營帳篷的「愛管閒事區」。
「Chutzpah」這個字帶著大膽自由、無所忌憚的意味,「Chutzpah Zone」採用的是木質階梯式座椅風格,是一個讓員工可以發問、挑戰和一抒己見的地方;在「Slamdunk」(灌籃)房間裡真有籃球框架,但四處放置的懶骨頭沙發,又呈現一種運作與靈感、動靜合一的節奏。
你可以在露台區享受暖陽,也可以坐在鞦韆上議事,還可以縱身一躍、陷溺在球池裡。最令人瞠目的是一個巨型溜滑梯,在中庭裡扮演著三樓下到二樓的狂放角色,以及出現在一樓大廳旁、足以飽覽綠蔭山景的游泳池。員工還可以在總部踢足球、打羽球、做瑜珈、射飛鏢。信步於各樓層間,很容易讓人忘記這是一家直銷企業總部,倒更像是一座運動場或遊樂園。
在玩樂中激發創意、創造成功
「玩累了再工作!」朴韓吉帶著一抹童心未泯笑說:「我不是在辦公室裡建造一座公園,我是在公園裡建造一個辦公室。」於是,他用「玩樂的空間、遊戲的辦公室」,讓工作成為另一種形式的玩樂,讓員工在兩者間取得身心平衡,反而提高了熱忱與效率,激盪出更多創意。
朴韓吉透露當年提出蓋游泳池構想時,引發不少爭論。「我本來還想把天窗搭建成叢林,讓孩子們有在雨林中攀爬的臨場感,但是抗議聲浪太高了。」他看似面帶遺憾,卻旋即話鋒一轉、眼神促狹:「早知道一開始就說蓋的是遊樂場,這樣反對的人會不會少一點?」
Atomy Park室內隨處可見綠色植物和藝術作品,幾乎每一個空間裡都有綠化的痕跡,從各式盆栽到垂葉、到整排小樹;而一個轉角、一道長廊,都可能出現材質不一、風格迥異的擺設。或古銅、或玻璃、或陶瓷;有的古味盎然,有的富現代感,還有的逗趣莞爾,例如董事長辦公室裡,就陳列著一個仿真的朴韓吉小人偶。
「我玩,故我在」,而他們也確實「玩」出了成功。艾多美是韓國第一家以7000萬美元營業額獲得「出口塔獎」的流通企業,自此從未在該獎項中缺席,而目前更是亞洲第二大直銷公司。
艾多美的「玩」,給員工的是放鬆、不是放縱,是教育他們在享有無限自由的同時,也必須擁有肩負責任的能力。這時自由成為一種有意義的融入,它與最後的成果合為一體,這種自由也體現在「3沒有」政策——沒有職位等級、沒有出勤管理、沒有複雜的審核流程。
在「珍愛靈魂」的社訓下,這個處處為員工設想、充滿生命力的幸福環境,連續4年在「韓國最佳職場」( Great Place to Work,簡稱GPTW)榜上有名,在2022年更獲「亞洲最佳職場」中小企業領域第二名的肯定,這正貼合朴韓吉的呼籲:「職員是我們的目標,不是我們的成長工具。」
正直善良是最好的策略
最初朴韓吉提出他對總部規劃的概念時,有人擔心員工們沉溺於玩樂、荒廢工作。「每天運動兩個小時以上的員工有幾個?」他反問:「我認為,如果拘泥於組織規定,在艾多美這樣具有創意的環境裡,反而要擔心員工因為太有趣而過分專注於工作。」
「過分專注於工作」不是他要的,這位董事長要的是「讓工作消失」。他不要鎮日忙得不可開交卻事倍功半的員工,而是要大家懂得把工作中不必要的部分去除,用更智慧的方式去完成,減少消耗性工作,投入創造性工作。當由人主導工作、而非成為工作的奴隸,展現的才是真正激勵人勇往直前的「工作能力」。
「人沒有階級之分,所有靈魂皆同等珍貴。」朴韓吉的想法正足以解釋為什麼董事長的突發奇想可以被員工推翻,亦可以從一張椅子中窺見端倪。
「Herman Miller」是美國知名家具製造品牌,這張可以隨身材調整、符合人體工學的座椅,傳達的語言不在於它品牌一流、價格不斐,而是全公司從上到下、每一個人都坐在同樣的椅子上辦公。艾多美對員工的心意,套句知名廣告詞,叫做:「因為你值得!」
自然和靈性融合下造就成功
群山環繞間,艾多美的企業精神與大自然融合,給予日月精華,任草木自然生長、各顯其美;艾多美也珍惜人類特有的靈性,對員工施以悲憫惻隱、正善至上的教育,讓內在的品質帶動外在的成就。
「最好的戰略是正直善良,最大的財富是惻隱之心。我們以這樣的原則為中心,建立健全的公司文化。當每個人都是主人翁,這會帶來良性循環。」朴韓吉說。
娛樂和工作間沒有界線,除了資管和需要專用電腦的部門外,座位自由,工作空間也沒有界線。一般企業重視的階級、制度、規範,在艾多美全都內化成自律。「我要重新書寫直銷業的歷史!」這是朴韓吉發下的宏願。
人物側寫
謙儒外表下蘊藏奔放靈魂的企業頑童
朴韓吉讓艾多美於短短15年內、創下超過2兆韓元的年銷售額。在穩健的風度、親和的談吐下,內在的自由與狂狷也忽隱忽現。前一刻還在凜然述說對人文價值的重視,下一刻就搖身變成一個天真男孩,興致勃勃地比劃著原本打算在公司內搭造叢林任人攀爬的驚世構想。
當夥伴廠商發生大火、損失慘重,他思考的不是可能造成的連帶影響,而是立刻伸出援手、提供10億韓元救助金;然而,當某家牙線公司聲稱牙線長度是50公尺、實際測量只有47公尺時,他也會為了這短少的3公尺從此中斷關係。誠如他評選合作夥伴的標準,倫理道德和社會責任始終擺在第一。
有一天,海外部經理就營運問題與他商議:「該如何做到『隨我的意、又讓您滿意呢?』」朴韓吉一笑作答:「就隨你的意吧!」
他是董事長,可是他想建立的是一個人人都可以當董事長的企業。他本身創意無窮,也能廣納諫言、不堅持己見。因為他要培養的是一群可以盡情發揮、不受制約的夥伴,大膽發問、勇於挑戰,最好還能和他一樣不時湧現童趣、肆放無羈地「異想天開」。
艾多美剛成立的時候,連個像樣的辦公室都沒有,朴韓吉自己也還是個租屋族,但是他在第一場研討會上就疾呼:「加入艾多美,就能讓你住上城裡最大的房子,還會送你一台最高級的轎車!」很多人受不了這妄言、當場離開。
「那些有成就的人都是被稱為瘋狂的人!」這位已經連續4年榮獲韓國最受尊敬的CEO,提起這段往事時笑得可自信了!「如果依照他人所期許的目標,就算成功也是平凡人。去大聲告訴別人『我要賺1億』吧!如果有人說你瘋了,你就真有可能成為有錢人!」聽似玩笑,卻讓人聯想到他在詩作中那種對夢想執迷不悔的堅持:「瘋了也無所謂,死了也無所謂。」
他的溫文與豪情交織,他的自由與嚴謹並存。朴韓吉如同這整個企業的濃縮體,又或者該說是他放大自己、打造了獨一無二的艾多美。
也是總部
韓國科瑪公司(Kolmar)
成立於1990年,被列為韓國未來窗造科學部的第一號研究院企業,結合了韓國原子能研究院的經驗與技術,可以說是韓國第一家民官合資企業。除了艾多美,科瑪還為多家世界知名品牌代工生產,主要範圍包括化妝品、醫藥品和保健品三大類。
自1994年起,科瑪已經擁有全球第三大的保養品、化妝品及醫藥品事業規模的實力,在美國、加拿大、日本、澳大利亞、中國、泰國等地都設有分公司,並且通過CGMP(現行優良製造規範)驗證。根據官方統計,2022年銷售額已經高達2.7124萬億韓元(相當於650億台幣)。
艾多美無論是主打的煥力飲(HeomHIM)或凝萃煥膚系列(Absolute CellActive Skincare),共有200多種產品都在韓國科瑪公司生產。從創業至今,科瑪就是艾多美最具代表性的合作夥伴。
科瑪曾經為艾多美會員提供教育場地和免費餐點,艾多美則推促了科瑪的飛躍式發展;一個負責生產、一個負責銷售,兩家企業在朴韓吉「共營」的理念中緊密結合、締造雙贏。
艾多美智能農場
運用科技在室內栽種與監控農作物生長,不但可以避免極端氣候對植物造成的損傷,也可阻絕蟲害和土壤污染所造成的影響。這座農場透過對於光、水、溫度、濕度、甚至二氧化碳的控制,以創新的水培法種植農作物,全年穩定供應最優質的蔬果給各高檔餐廳。當然,首受其惠的是艾多美員工,這些蔬果每日出現在免費的自助式三餐。
用的是培養土,照的是LED燈,智能農場裡的環保農產品杜絕農藥或進行任何基因改造,不但可以量身訂製最適合的配方,也能保留原味、口感和營養。尤值一提,它的生產效率是露天土壤栽種的40倍,將是未來農業發展的趨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