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薑花的歲月

兒子入學了，兩個大眼珠子一早興奮的閃閃發亮，全家人出動，包括一個在我手上不斷蠕動像條蟲的小奶娃。看到校堂人來人往，衝著人直揮手傻笑，十個月大的小孩看來相當接近佛性。靜靜從教室外望進那教室窗旁的兒子，一臉清秀專注老師的提醒，只是嘴一笑時，赤裸裸的露出掉了一排牙的口，換牙呢！第一次到牙醫診所鑽蛀牙，一堆人使命的壓著揮舞的四肢，第二次完全空性的自己躺在治療床上，享受鑽牙、拔牙的樂趣。這週日小女生打電話到家裡來，他的心情看起來很燦爛，掛掉電話，跑到浴室用水專心的把頭髮沾溼分邊．．．，這傢伙已經在長大了，而我這傢伙也已經長大了．．．。
陽光照在教室的窗戶上，思緒回到三十年前，第一天上學，我理著小平頭，抿著可愛的小嘴，靜靜的聆聽老師的聲音．．．，時間過的可真快，一份思念情愁，寄語虛空，這份情、這份淡淡甜蜜的愁，被允許的進入內心，轉化成生命的持續意志力，一種對自己生命渴望美麗的深度。今晨做了一個夢，夢見著軍裝對著部隊弟兄訓話，抬頭挺胸，精神抖擻，突然一陣雷響，猛然醒來，窗外下著大雨，夢境跟現實剎那一秒連接，混在一起，還以為營區下大雨，看到身旁露著無牙大口呼呼睡的兒子，才警覺那一秒鐘已經過了十多年了．．．
時間挺快的，該是奮起的時候了．．．
辦公室的野薑花，淡淡香，遠從電梯口就能聞到，這季節野薑花都會準時拜訪。小時候，住在山上，在漫漫荒山雜草中，有時會伸展幾株野薑花。我喜歡坐在石頭上，看著天空飛的蜻蜓（同季節出現），聞著美麗的花香。不知什麼時候，在高雄的花店，交通繁忙的路口，遇見了童年的野薑花，就這樣，花在這季節準時的擺在辦公室裡，今早一進門，香味迎面而來，似乎又回到那山上，那個安靜的山上．．．
都市的生活匆匆，常見是像水泥做的高山叢林，九歲的時候，全家人接受敬愛的李叔叔之邀，遊旗津、大統百貨．．．人生第一次看到海、第一次逛百貨公司，感動不在話下，但是對工業區的刺鼻味道，難以忍受，當時相信自己不會想住在這裡，玩玩可以。歲月是一個變化的巨輪，十四年前，來到了高雄，就這樣生根，幾乎成了高雄人，隔二年李叔叔過逝．．．。再過幾年，一日參加朋友婚禮，開車經過童年的大統百貨，火燄四起吞噬，遠遠看去像一道高高的狼煙，在警示著歲月的失去，又幾年新大統百貨又重新矗立，我常帶著兒子去逛，也奉獻了不少銀兩，看著兒子開心的讓手扶梯往上帶，彷彿再次看到當年自己，第一次看到手扶梯～
九月特別忙，忙著上課，也特別安靜，人總是忙碌的時候，越顯現安靜；越是空閒，頭腦越是亂想，看著兒子每天都很忙碌，忙著上學、學美語、忙著吃、看卡通、忙著玩．．．，很少停歇，一停下來，就是睡覺，難怪一點都不記仇，頭腦沒時間去計仇。人啊！心靜下來，就在當下，把握已經擁有的時間，過去已消失，未來不知。而現在，你的事業、你的伙伴、你的家人、你的小孩，還有你！都是活生生的存在。
來自山上的野薑花，樸素的躺在花店，一堆艷麗花朵的身旁，當下專注，你就能聞到它千百萬年迷人的花香，記住當下，不是匆匆．．．當下生命就活著；匆匆，生命是空蕩的．．．。

彷彿聽到野薑花在歌唱；

彷彿聽到野森林在呼喚。
孩子們，回來吧！歲月帶走了來時路，卻也留下了回憶。

到都市的孩子們，努力吧！
花兒在那美麗的山上，孤單的等你衣錦還鄉。
在九月的秋風．．．那逝去的老狗骨頭，仍依守著那間殘破的老家，在九月的秋風，等你成功回去看牠！
（文章重複多看幾遍，智慧更加花開）

本文作者

宇宙山文教事業　

言鏡企管機構創辦人　郭錫燦　老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