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務院老先生說　「開放直銷又有什麼不好？」

主嚴派無法解釋為什麼禁了還是發生重慶事件；主寬派「以明確的遊戲規則來規範市場秩序」的主張因此而獲得國務院老先生的支持。
南方甫
在七月的國際健康產業營銷論壇中，北京的飯店大廳附設咖啡座、餐廳甚至是計程車上，都是團員展開各種重要商情偵蒐、招商活動、訊息交流的第二現場。
本刊記者也有一個第二現場，那就是假日飯店1221號房的房間裡。基本上，當時的服務及採訪工作相當繁重，休息就變得特別重要；不過，因為記者被安排跟一位大陸知名的直銷專業記者張先生(為避免不必要的困擾，此處不便透露全名)同房，為了多打聽一點內幕，也只好犧牲睡眠、徹夜長談。
大約有三個晚上，我都跟張先生談到天色轉白，其中有兩個晚上，除了我跟張先生之外，還有一位北京中央電視台的年輕記者李先生。說是年輕，卻也是中央台的台柱，七月十日造成團員飛機延滯的北京豪雨，李先生就一連做了四節現場連線報導。因為在大陸上，媒體人大都是二十幾歲的小夥子，據說過了三十五歲就沒有就業市場了。

以下是第二現場的談話整理內容：
記者：這一次來參加論壇的官方代表層級雖然很高，可是好像都比較低調，究竟有什麼事？你們在大陸跑來跑去，有沒有聽到什麼更勁爆的消息？
張先生：今年三月間，重慶爆發了一起「歐麗曼」直銷事件，2000位多學生涉入其中，有的還搞到要鬧自殺。事態嚴重，連溫家寶總理都不得不在六月間出面講話：「要嚴厲打擊非法直銷活動。學校要採取措施防止學生受騙參與直銷活動。」
事態敏感，官方能來已經是很捧場了。
記：所以說，雖然九八年禁止直銷，可是大陸上還是有人在搞直銷。
張：上有政策、下有對策，九八禁令在一定程度發生了嚇阻作用，但是中國那麼大，管理上確實有點困難。就現實來看，禁令雖然對社會有穩定作用，只是事過境遷，難免還是會有走險之輩。這些人一半以上都不是真正想賣產品搞事業的，他們玩的大都是金錢遊戲。我看，這種偷跑、冒險的直銷情況大概有兩百家左右。
李先生：應該不止，說有三百家左右。其中有心經營、以產品為導向的，大概是一百家；其他兩百家都是賭棍之輩。
記：這樣的話，直銷立法會不會受到嚴重影響？
張：中國直銷立法是一樁國際性的事，即使是被動的，也不得不履行承諾。至於立法的寬嚴鬆緊，大家都不敢大膽預估。今天下午，我透過一位北京知名的商事律師引見，跟幾位趙紫陽時代的重要智囊見面。這些曾經主導中國經濟命脈的大師，現在雖然沒有了權利；但他們的學識、眼光及對國務院決策模式的了解，還是相當具有權威性的。跟他們聊了一個下午，我對直銷立法有一個基本的想法，那就是主寬派與主嚴派的拔河拉鋸，似乎是主寬派占了上風。
記：怎麼發生了重慶事件卻不是主嚴派佔上風？
張：主嚴派無法解釋為什麼禁了還是發生重慶事件；主寬派「以明確的遊戲規則來規範市場秩序」的主張因此而獲得國務院老先生(張先生堅不透露所指為何)的支持。
老先生的結論是：「把法律搞好一點，開放直銷又有什麼不好？」
不是每一次碰到事情都是說「非法直銷」嗎？所謂的非法，應該是相對於合法，所以這個法應該不會延宕的。而且，其新法的成熟度與開放的方向應該是可以預期的。
記：從這件事來看，大陸上好像還沒擺脫政治面高於市場面的基本大環境？
張：要這麼說也沒有錯，但是，專業官僚與有決策權的政府官員都在逐漸年輕化，這些人雖難免還要背負穩定國家社會的重任。但是在允許的情況下，他們也都願意盡量貼近市場機能；所以，不論做什麼事，如果不要太過火、不要捅出摟子來，基本上還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間。這也是為什麼立法還沒正式公佈實施，就會有上三百家業者偷跑的原因，其中不乏有心經營的業者。因為對於本土中小型業者而言，冒險比等待相對有利。等到法案公佈實施在操作，很可能錯失了以小搏大的競爭條件，在種種條件上遠遠落後於跨國性的大公司。